大宁神武十九年冬,长安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这场雪下的比往年要大,才一会儿,地上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青砖黛瓦,银装素裹。繁华或是衰败,都被这一场大雪掩埋。
大羽天武皇帝屏退了太监侍卫,独自一人登上皇宫城墙。曾经几步的台阶,对他来说现在却彷佛无比漫长。他走上城墙,已是气喘吁吁。他回头望了望,感慨道:“老咯!”
休息够了,他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玉佩,玉佩相当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廉价。拇指轻轻划过,冰凉之感传入手中,他抬起头来眺望远方,目光所至,白雪皑皑。他小心的倚在城墙上,就这么低着头注视着,雪更大了,他的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
时间匆匆流逝,转瞬之间,已是一生,过往的一幕幕从脑海中不停闪过,他努力的想要记起那些场景,想要回想起那些细节,想要看清那些人的脸。
终于,他看清了,他已是两鬓银丝,而他们,却还是当年的模样,那么青春,那么靓丽,他们在向他招手,他伸出手来,胡乱的挥舞,想要握住他们的手,却发现怎么也够不着,他们向前方走去了,边走边转身来笑着伸出手。他追赶着他们的脚步,却怎么也追不上。
终于,那些人渐渐消失了,眼前只剩下了这座被大雪覆盖的长安城,只剩下了他用一切换来的天下。
曾经没有握住的手终究还是握不住,没有留住的人终究还是留不住,时间对每个人都很公平。
一统天下,四海臣服。
他什么都有,他也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放肆的笑着,也许是哭着。
也许是累了,他想要靠着城垛休息,带着体温的玉佩渐渐的变得冰凉,慢慢的从手中滑落,碎成几片,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最后一眼,只瞥见远处太监和侍卫慌忙的赶过来。
“陛下。。。。。。”
“陛下。。。。。。”
“传太医,快传太医。。。。。。”
神武十九年冬月二十四,长安城迎来了近二十年来最大的的一场雪,像是要把这世间的一切都埋藏,当天夜里,大宁开国之君,被称为“文武天王”的天武帝驾崩,太子灵前继位。神武帝在驾崩之前颁布了他在位的最后一道诏书:停止对柔然的战争;为大宁“开国七柱国”平反,恢复了他们的称号;为临安减免了十年的税赋,并拨款三千万两白银,下旨令工部重建这座千年古城。
一直到隆昌六年,这座在二十年前被战火烧毁的古城才在原来的废墟上重建完成,但经过了“临安十日”之后,临安百姓已是十不存一,即使朝廷给与了相当丰厚的奖励,依旧没有人愿意搬来临安,最终崇文帝强令将姑苏,桐庐两地的一半百姓迁移过来,但这座城市终究不复当年的繁华。
而从神武二年到神武十九年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天武帝从没有停下过对柔然的征伐,直到他驾崩的前一刻,才终于终止了这场劳民伤财的战争,而直到隆昌十一年,崇文帝与柔然可汗拓跋浩在九原会盟,签订了盟约,两国之间才逐渐开始有了官方的通商往来,此时距离柔然出兵帮助天武帝灭晟。已有三十余年。
天武帝的驾崩来的太过突然,乃至于几十年后,仍有好事者偷偷谈论,但他们也不明白为何这位北击柔然,南平百越,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暴毙,他驾崩时年仅五十二岁。有人猜测是因为这位天武皇帝早年在征战过程中受了太多的伤,最终旧伤复发而亡,也有人说是因为天武帝杀伐太多,上天降下神罚,更有阴谋论者认为其是被谋害身亡。但这一切都只是凭空猜测,真相也随着时间流逝被掩盖在历史的长河中,不可得知,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化作了史书上的寥寥几行文字。
而后世之人也很困惑,这位传奇帝王的生性究竟如何,在正史和百姓眼中他是文治武功,勤勉仁政的仁君明主,在野史或者流传的演义中他是残忍嗜杀,背信弃义的阴险小人。但无可否认的是,这位枭雄以他强硬的手段和君临天下的决心,天下为棋,纵横九州,完成了天下一统,结束了天下纷争近两百年的历史,不愧“千古一帝”之称。
si m i s h u wu. c o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