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们什么也没有zuo。
或许是玩够了,也可能是对这个镇子失去了兴趣。
晏安难得一句话也不说,就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的与他一起眺望窗外的风景。
客栈的窗hu外没有什么好景色,只一片黛青的远山,楼下几棵葱翠的大树,还有几间简朴的屋子。
这是最寻常不过的景色了,没有一点值得人去观赏。
可这里的天实在是漂亮。
白日里,它一片湛蓝,那颜色干净又透亮,云朵慢慢地飘远,缓到时间似乎也不再liu逝了。
这片天是何等的开阔,窗子框不住它,人的视野也收不住它。
天是没有尽tou的,无论他在哪里,用怎样的方式去望天,都只能看到它很小的一bu分。
年幼时的方婴秋,习武受伤后就躺在地上,他的手骨断了,好像tui脚也伤了jin骨,有些不太能动弹了。
姑父从来不guan他,随便他躺在哪里。
他那时候睁着眼睛望天,只觉得天像一个巨大的盖子,而他可能是锅里的一粒米。
他震惊于天空的浩大和自己的渺小,生平第一次被武艺以外的事情给压迫,这让他感到惊恐。
他躺在地上号啕大哭,手脚上的疼痛让他觉得难以忍耐,他十分想逃离这一片将他完全笼罩住的天幕,却又毫无办法。
姑父最终找来了,那时候他还在哭。
于是姑父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扛在肩上带了回去。
得知他为何哭泣的姑父嘲笑了他,说他是无知小儿,只知天如锅盖,却不知天似慈母。
若无天幕,哪来风雨和烈阳,世间万物又如何被滋养。
天无尽tou,只不过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纳在它的庇佑下罢了。
姑父很少教养他,这一番话驱散了他的恐惧。
他那时趴在姑父的肩tou,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抓着姑父的衣服,心里只觉得舒畅温nuan。
太阳逐渐西沉,他们已经坐了很久了。
可谁也没动,谁也不嚷嚷着饿。
他们就像两尊木像,静坐在那里,任由从窗外投入的光辉照she1在衣摆上,慢慢从衣摆迁移到腕上。
光线由亮白变得昏黄,再渐转渐暗,渐消渐远。
天空呈现出一抹紫色来,没过多久,紫色便暗沉了下去,原本还算亮堂的天色一转眼就黑了。
晏安明明没有说过一句话,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知着他的存在。
这个小少爷爱笑爱闹,却陪他在窗边坐了一整天。
好像他也喜欢看这风景,所以在才他shen边坐下了似的。
方婴秋转tou看向他,心里觉得有很多话要对他讲,可细细想去,有没有什么要讲的。
就像当年,他趴在姑父肩上,心中那份驱逐了恐惧的温nuan并非是觉得天似慈母,而是恋上了长辈对他的关怀。
如今他也不是真有话要讲,只不过是此刻宁和,他有些贪恋罢了。
小少爷自陪他静坐一日后,就自觉与他亲近了许多。
他本就没什么顾忌,如今出入他房内就更是放肆了,推门便入,连装样子的敲上两下都免了。
第一次的时候他还会警惕,剑出鞘三寸。
而现在次数太多,他已经习惯了,ding多扭tou看一眼来人,连剑柄都不去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