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文鸢将手脚都放规矩。

        从饮酒那日起，两人没再见过面。文鸢似乎想通，不急着向楚王摆明份。晏待时也就专心去找武库，却不料她已经变得这样虚弱。

        “难受？”他高，俯才能看到文鸢的眼睛。

        文鸢眼里有一点哀情：“其实我没事，能熬过深冬，怎么会度不过早春。只是与王兄生活……”她住嘴，小心翼翼地看晏待时，怕他不耐烦。

        晏待时明白了：兄妹间的情爱让文鸢吃不消。

        他自责，屈膝向她：“保重。”同时决定不休息，今夜就去最后一郡。

        走前，晏待时试文鸢的药。

        王国医官不知文鸢的经历，开的药强，多吃无益。

        晏待时尝了一口，品出药，之后一饮而尽，让文鸢明天去向医官坦白弱。

        文鸢捧着空碗，模样有些可怜。

        “恩人，”见晏待时不留行，她赶上，“我向医官坦白，恩人能否向我坦白？你与息大人究竟如何打算？我已经不急于表明份了，如果是恩人要求，我便继续待在王兄边知岁！但我想知，我与王兄在等什么？后事会如何？恩人曾说过的，息大人为保护我，也为保护王兄，那是真话吗？”

        晏待时这样高大的量，被才到口的文鸢追问，慢慢退到窗缘。

        一人的诚挚可以让另一人不自如。晏待时就不自如了，总觉得自己在对幼子说谎。

        他看看文鸢。文鸢小口换气，衣裳起伏，空的。

        这是着乱的压力养出的，已经与灵飞行时一样瘦弱。

        全知的人最沉重，常常寸步难行，你就陪你的王兄，暂时不要听了……晏待时狠心离开，将文鸢丢在骤起的夜风里。

        他驰骋，到踏遍最后一郡的土地，仍旧没有收获时，才在雷云下勒。小片浅滩倒映整片天空，东方天亮，楚国天阴，被晏待时纵过，践踏成一滩浑水。

        他回郢都，在王居脚下仰视楚王。

        路过的都人大声慨叹：“我君带心爱的女子去了云梦。”原来是前些天为文鸢病所耽误的出行。

        晏待时这次不跑，一路走一路听。

        人言里有朝天的龙凤，对鹿与对树，执辔骑虎的毕宿星官，以及为众生簇拥的男女，两人还羞涩，由伏羲与女娲连绣车仗载送，向西方的云梦去了。

        都人总结：“我们有幸看到，两位都是至人，十分相。”

        晏待时翻上，加一鞭。

        他烦闷，为找寻武库无果，还为了别的，回正好碰上同样烦闷的年恤。

        这位与楚王同龄的青年格好，但在一件事上耗费一整天，终于没耐心了：“啧，怎么都找不到！”

        王丢失一块南威石。负责保的年恤很自责：“南威石原本是送给知岁的礼物，如今丢了，害得她空手去云梦，我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