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未叫起，也不发怒，甚至连眼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单手支颐，指尖在龙椅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出声响――

        大殿内的空气在一声声的轻叩中渐渐凝固。

        一慵懒而清冷的女声，忽地穿透厚重珠帘，不轻不重地落在大殿之上。

        可话如泼水，再难收回。

        满朝文武更是屏息凝神，垂首不敢直视圣颜，生怕帝王之怒会落在自己上。

        为皇室长公主，名下产业竟是藏污纳垢的青楼楚馆，甚至还引得朝廷命官大打出手，争风吃醋。

        甚至……难说昨夜的二人之争，是否就是长公主本人挑起。

        “哒……”

        帝王沉默地居高临下，威力不逊呵斥。

        “陛下，臣有一言，不得不奏。”

        他似也畏惧于帝王的威压，声音发颤，却还是着说：“此事虽是两位大人私德有亏，但据微臣所知，这惹出祸端的青葶楼，其背后的东家……乃是兴阳长公主殿下。”

        “乔大人此言，倒像是本故意设局，引得两位大人在我的地盘上打架似的。”

        “你说什么？”

        齐泽襄坐于龙椅之上，垂眸望着脚下的丑剧，面上无一丝波澜。

        原还想继续攀咬的刘鄂，也彻底噤声，不敢再多言一句。

        直到发完火的这一刻，他才隐隐从亢奋中清醒，一后怕的寒意直冲天灵――

        一名监察御史手持笏板，从队尾缓缓出列。

        齐泽襄原本漫不经心的眼底，瞬间划过一如刀锋般的戾气。

        此言一出，如巨石入水，虽无声浪，却激起千层暗涌。

        他以为抓住了赵思诚的把柄，却忘了自己把刀递到了谁手里。

        昨夜至今，他一心被赵思诚伤儿之举激得怒火攻心，又见终于寻着个机会，能参赵思诚一本“失德伤人之罪”，整整一夜，他满脑子都是如何借着风月丑闻和故意伤人，将赵思诚彻底钉死在耻辱上。

        “哒……”

骨，他心神大乱，只能伏地不语，汗出如浆。

        就在这死一般的压抑寂静中，一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响起。

        这“纵容”二字虽未出口，但这大帽子，已是扣在长公主上。

        这话虽隐晦，在场百官却再明白不过其中的意思――

        堂堂高官权臣，为了个青楼女荒唐争执，哭的哭，喊的喊。

        “长公主……”

        他支着额的手缓缓放下，躯前倾，那双幽深如墨的眸子死死锁住那名御史，周散发出的阴寒杀意，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刘鄂额角冷汗顺着脸颊落，滴在金砖上，那微弱的声响，竟似能被大殿内所有人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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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永淳本开口相帮，可转念一想，此案牵扯到狎伤人，名声实在太臭，若贸然下场，只怕把自己也拖入这滩浑水之中，权衡之下，他翕动，终究是选择了明哲保，默然退了一步。

        “哒……”

        平日里与他私交尚好的参知政事兼尚书姚永淳，此刻亦是神色复杂。

        齐泽襄薄微启，正开口回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