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陪产的覃越满手血腥从里边出来，还没高兴地说“爹儿平安”，那厢谢无忧便苍白着脸站起来，神情惶然。

        谢无忧松开覃越，用掌心抹了把眼眶，突然笑起来，快步走到门口，也不撩开挡风的帷布，只扒着门框冲里屋喊：“什么呀，又叫望月哥哥发现了。”

        覃越：“愣着什么，别忘记给你望月哥哥赔礼歉。还抢点心，家里是缺你这点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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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心的事能叫偷嘛，望月真小气！”

        谢无忧却好似从她呆怔的神情中得知了真相，一，便扑进了她怀里。多年未有意的眼眶突然发酸，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又抢望月哥哥的点心，他就不会来追我，就不会动了胎气在今天临盆……”

        “姐姐，望月哥哥他……他没声音了吗？”

        覃越从程漪那归来，便派人去调查了此事。

        “郎君，郎君慢些，您还要休息呢……”

        ………………

        谢无忧却安静不下来。

        “糟了，小公子又被吵哭了！”

        “嗯？”覃越汗的动作一顿，“夜间？”

        “是啊，前几日侍童在观小士那听来的，说是连着几夜山间都有一行兵士行过。”

        他没见过人类生育，却听说过很多很多年轻的生命停在这个死门关卡，哪怕是望月这样鲜活的年纪，前两天还同他置气玩笑，今天就有可能……

        “呜哇！……”

        谢朝：……（就是说啊！）

        日子天天转热，可不要在这种心烦意燥之时闹出什么事端才好。

        谢无忧眼泪夺眶而出，真正哭的时候不发一言，只是死死咬，将脸埋在覃越上。

        心中万般情绪正在翻涌，却听里屋传来望月中气十足的呵骂：“谢！无！忧！”

        “啊啊又生气了，望月哥哥真是气包转世的。嘬嘬，小公子别哭啦，哥哥那点小笼包可没喂你，等叔叔给你找个大方的爹娘。”

        “别急，妻主请来的大夫都是里御用的医科圣手，望月弟弟定会吉人天相的。”厉淮阳一派稳重端庄，正襟危坐稳住局面。

        程漪在她回看的眼神下一惊，小心问：“怎么，有何不对？”

        众人：……原来是你小子啊！

        覃越把帛巾一折，眉蹙起，她虽然卸了兵权，但还替商旸代着京郊护卫军队：“我旗下军营已经数月未有夜间练的安排了，军纪甚严，没有安排不会有兵众妄自出营。”

        谢无忧闷哭的动作一僵，抬起脸来看向覃越，神情还呆滞：“姐姐……”

        而另一位没人陪产的君妾崔钰坐于下座，清秀古典的面庞倒是一派肃然，安静地没有说话。

小心地为她额上的汗：“大人辛苦。”

        万般热闹，如此鲜活。

        覃越一愣，望月是胎，先前叫得着实惨烈，差点把她的手臂挠花成肉串，但生得顺利，现下正在里边休息呢，自然不会再大叫浪费力了。而刚生出来哇哇大哭的幼崽哭累了，猫崽似的一团，也奇异地安静睡去。

        “如此勤耕不辍，自当勇冠三军。”

        忙哄：“大人最厉害，难怪练出来的兵也个个骁勇善战，勇猛进，夜间也在山间苦练。”

        其中尤以谢无忧为最。

        这家伙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惯了，行事肆无忌惮，结果在外边听着望月在里发出的哭喊，愣是呆僵在原地。这模样叫谢朝看了都心疼，拉过侄子的手才发现小九连手都冰冰凉。

        程漪偶尔觉得岁数差就是在这时候现出来的——天墘有些时候，好幼稚哦。

        更别说她把程漪安排在此，一者便是离城外营地近，有要紧事方便看护；另一方面，也是放心旗下将士不扰百姓民居，不至于让岳爹战兢忧虑之事曝光。

        老夫郎宣宓上半年刚孕育了子嗣，已是过来人，闻着动静就知一切顺利，便有余力去嫉妒那青楼来的花魁运好——不像他，偷摸着生孩子，生的时候也没人陪。

        覃越看向谢朝：“当初小九在离国没被打死，真是辛苦你了。”

        覃越又好气又好笑，没法用沾满血的手，便用手背在谢无忧脑袋上敲了一记：“你真是闯大祸了！”

        更别说，覃越接下来的日子还要陪自家望月安心待产，没工夫去理外界的斗争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原忧虑材过分纤巧的望月会有难产危机，产夫倒是一胆色地上了“战场”，外边等着的人却吓了个够呛。

        “你偷我点心就罢了，不要借着我的由去和妻主撒！绿茶！”

        习武之事于覃越而言是家常便饭，不值一提，就是单纯喜欢听人夸她厉害，此时便咧嘴一笑，难掩自傲：“现下军中确实没人打得过我。”

        怎么可能还会有人夜间到观附近苦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