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明明是她的私心，但以褚辞玉的视角却不然，对他来讲也并不公平。

        这话一出，连吴王都有些没想到，眼神在启蛰和褚家两兄妹上转了数圈。

        褚辞玉反应过后也走上前，一并跪下谢恩，“多谢殿下，小妹自来喜欢兵法策论，想要报效朝廷，您肯给她机会，是小妹福气，我们全家的福气，楚之情，不敢不鞠躬尽瘁。”

        褚谢玉惊讶过后便赶紧谢恩，她原本还想着如果长公主说些什么，她哥若不喜欢，就委婉推拒了，可这样的恩典，连她父母都不能阻拦，否则便是大不敬了。

        可无风无浪地，难让人一样的崔茂笃一下子愣青似的告她一状?自然是在她如当初一般，再次推举人才的场合最为合适，才显得她前事不利又急功近利。

        席上众人更是震惊，虽然都知长公主要恩赏褚谢玉，却万万没想到是这般恩典。

        正巧褚谢玉方才离席，正进门，她抬手笑着招呼:“谢玉，来本边，过来坐。”

        看到这里，他才确认，他这侄女是真动了心。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启蛰怀着心事，一杯接一杯下肚，等到宴席结束山茶来扶她时，都已经有点站不稳了。

        崔茂笃拿住了郭攸这个把柄，可怎么才能发挥到最大呢，自然是当面告她一状，否则任何折子都有被她拦住的可能。

        褚辞玉没想到阿蛰会叫谢玉，他心里清楚谢玉不会被为难，故而不肯转，只留心听她们讲话。

        启蛰对褚辞玉的灼灼目光视而不见，反倒举杯敬自己酒，闲话其他。

        想起这一年多来听到的种种，他心下一声轻叹，年轻人啊……不过也好，他们这些皇亲国戚什么都不缺，不尝尝感情的滋味，终究不算圆满。

        她事自然多有考量，亲征的事既然已经出手，即便不能万无一失，也是要极尽人力。

        她拍了拍褚谢玉，又握住她的手，“好孩子，可愿意入朝么，你若是想，我可以上奏皇兄，准你参加特科入仕，怎么样？”

        褚谢玉倒是没想到长公主会叫自己，但她也并不怯场，走过去行了礼撩裙坐下，启蛰笑得亲近，轻拍拍她的肩。

        启蛰确实是想重修旧好，可当褚辞玉真的看过来，她反而又撇过视线不肯对视。

        启蛰不用看也知，褚辞玉扭过不看人，定然是在腹诽，她心下叹息一声，倒并不强求。

        启霁笑着回应，目光却在启蛰和褚辞玉之间徘徊。

        “真是个大方的好孩子，我记得你对兵法军事很有见解，对排兵布阵也颇有研究。”

        今日众人皆在，消息不必她传就会让崔茂笃知晓，然后顺理成章。

        褚谢玉对启蛰的亲近自然不会表出其他神色，她笑得乖巧可爱，虽然没想到启蛰会问这个，心里难免转过几个念，但仍旧不卑不亢对答如:“殿下过誉了，只是兴趣使然，再加上家父戍守边关，所以难免听得多了些，不敢说有研究。”

        启蛰伸出手虚抬让他起，“起来吧，谢玉…也是你们家教女有方。”

        褚辞玉起后直直看向启蛰，目光复杂烁然，真想透过眼睛看看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当初那么无情，现在却又像是追悔莫及。

        上一场打球的时候，褚谢玉的表现就很亮眼，偶尔谈及兵法策论，比不少兵小吏还强些许，甚至连她初入新罗时比较起来都有所不及，这孩子对新罗战事也颇有研究，细节斟酌推敲，当场差点问得她哥快馅。

        况且为保万一，她还要继续去维稳瑟郁婆，虽然不一定什么，但大概会让辞玉更不好受，陷入两难。

        终归是她伤了他的心。

        特科是常科之外由皇帝亲准的考试，与岁举不同，从容朝开国以来便没多少例，女子得准特科机会的就更少了，但凡是过了特科的，仕途无一不可说是平步青云。

        然而回到公主府，山茶附耳说张乐世压住了郭攸在大理寺的闲话的消息，却让她一下清醒过来。

        吴王听启蛰的话音里明显有其他意味，故而笑着接话，“谢玉这孩子一贯谦虚，她成天跟个小大人似的，哪怕是懂也不肯卖弄，不过阿蛰这么问，可是有伯乐相的意思？”

        赵寅看了褚谢玉一眼，方才启蛰就一直不肯喝他敬的酒，他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当下便行了礼，给自己递了个台阶离去，全然没有一点下不来台的样子，落落大方的很。

        启蛰笑着点，“王叔还是这么厉害，我的心思全然瞒不过您。”

尽，苦酒下肚，不知是恨启蛰还是恨自己。

        既然有了这机会，便宜谁都一样，褚谢玉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又是辞玉的妹妹，她欣赏她自然也会保住她。

        上一个特科还是如今已经居高位的张乐世，也是启蛰开口，求先皇后允准。

        她是想和好，可既知褚辞玉想要的是什么，又怎么能以这种手段来强行示好，更不希望他会以为自己是拿谢玉他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