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光是她自己确实不好说到底是不是为陛下分忧，可褚姓小子回朝后就黏在长公主府可是千真万确的！长公主出征带兵犹自不检点，安远伯一家为保荣华富贵勾引皇室也是其心可诛，这话不就来了?”

直接起抡起，琴撞在桌角，“咚”一声破了个大，考雅相再度抡起，摔在地上，琴腰折两半，琴弦卷曲，他才甩开破琴，气吁吁靠在桌边气。

        “可是、但是，你到底想不想为你弟弟报仇?！”吕为眉压低，一手住几案，贴近，盯住龚矩的眼睛，“人言可畏，陛下即便这一次不置长公主，日久天长细想起来也必定离心，到时看她还有何威风可耍！崔茂笃御前刚告完状，郭攸境尴尬，陛下进退狼狈，你若想为你那被鞭死的弟弟报仇，这时机再好不过！”

        “但是……”龚矩眼神游移不定，慢慢坐回了位置，“新罗一役毕竟是为国出征，这点小事，真的能撼动她的位置吗？”

        他永远记得自己的反应，不是生气，竟然是愣在原地，幻象那出他想都想不出的戏码。

        没想到一生明强算，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考雅相握紧拳，闭了闭眼，真是……好不甘心啊！

        暗室内，龚矩大惊失色，“什么！你是说，当年去新罗的人竟不是陛下，而是长公主！”他左右看了看，两手按上桌几，伸下凑近吕为，低声:“这怎么可能呢，这女人疯了，敢冒名替陛下?陛下居然也……”

        看着龚矩纠结的神情，吕为笑着慢悠悠地坐回原位，“你一个工员外郎，就算想报仇又能使上多大力?你弟弟已经死了六七年，长公主反倒越过越滋了，但这次不同，你只要肯豁出去，就算不立即土崩瓦解，她也必将江河日下，若是错过，可就不知什么时候再有机会了。”

        他低，视线从空空的房梁落在地面上，中哼笑一声，苦涩满满，你我自小相交，终究是要对不住你了。

        幸福……连王阜昕那样的蠢货都可以得到幸福，他、“他”、乐世，却从不曾有过！

        “他”其实也希望得到爱么?“他”在本子上劝自己不要把仇恨记在心里，可若不是考篁这个贱人毁了全，他虽然或许不会出现，但“他”本来是可以幸福的！

        考雅相蹲下，慢慢坐在地上，靠着桌案。

        吕为捻捻短须，目中光一现，“不错，按你所说，赖拙明在行时就感觉到了长公主上气势不对，再结合前些日子街巷尾的传闻，定然不假！再者，张乐世还曾出手断过一些言，随即就赴任去了州县，她早不去晚不去，这时候去不就是因为出手了，所以赶着去避风嘛。”

        吕为笑着点点，看着龚矩出去的背影目中寒光一现，启蛰，你夺了我京兆府尹，就别怪我这个松州长史投桃报李了！

        想到来日算计，考雅相苦笑一声，启蛰，不要恨我，我并没有伤你的意思，只是……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单纯憎恶考篁，然而口的刺痛酸涩却让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到底为何出现。

        呵，呵……哈哈哈哈！考雅相撑着桌子仰天长笑，半晌，了把眼泪，收起表情出一个冷笑，我得不到，干脆谁都不要有了！

        “可这，这也不能证明长公主就是忤逆欺君，有大过错啊！”

        龚矩被这话一激，犹豫的眼神确定下来，重重一点，起一拜，“多谢您了，某来日若留得命，定然亲自相谢！”转推门出去。

        他弯着沉沉呼，张乐世，这份大礼我送你，从此以后，你不要再为这些不值得的事执着困住自己了……

        江南时，他和王阜昕偶然在街边上看到了一对接孩子下学的父子，王阜昕便一脸幸福地说起他十几岁时，因为背不出书，父亲饭后整整教了他三个时辰，仍旧无果，最后叹笑着摸摸他的，带他去放河灯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