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统率天兵的天帝是人家亲爹呢?
如今自然是人家的话更有分量,姬衍只得打碎血牙往肚里吞。
退一万步来说,晏衡说的也有理。一个病恹恹的女人,一座外强内空的山谷。他单枪匹
追剿上古妖兽数年,尚且不惧,如今带了八千
兵,还能怕了她不成?
立功便立
功!也教青旻将士看看,他堂堂沧瀛三殿下,战场下能被人使绊算计,战场上却不是好惹的。
只是扶翎同他之前作战的那些妖兽有些不同。
妖兽不成气候,又无隐匿之地,行迹暴后便能坦坦然然与姬衍正面交战。如今扶翎却闭门谢客,一躲再躲。
他自子时雄赳赳地率兵入谷,如今已过申时,那蛇妖依然不见踪迹。
莫非是想缩
乌
吗?
姬衍多少有些沉不住气,犹豫着要不要放些狠话激人出来,比如像晏衡教的那样,从路边随便抓一个妇孺老幼,扬言“你再不出来我便卸人手脚”之类的话。
只是这谷外寸草不生,连只鸟飞来都要被他手下将士吓跑。哪有什么妇孺老幼让他抓?
晏衡自个读尽兵书,教他的却尽是花拳绣。
“哎哟!”
姬衍正恨恨想着回去后也要多读点书,忽然见两人摔到了他视野前。
辞阙的
蹄下,一女娃娃吃力拉着一蒙纱女子起
,
哭无泪
,“姐姐,都怪我不小心,你不打紧吧。”
“不打紧不打紧,哎哟,我的腰!哎哟,我的!”女子搀完女娃娃的胳膊又去搀
,一面还叹着气往腰背上
。女娃娃则负责哭丧着脸,直跟她
歉。
这二人一唱一和,俨然把这谷门当作了戏台,视眼前几千兵于无物。
也视他这辞阙的主人于无物。
姬衍俏脸一黑。
“来人!把她二人给我抓起来,传飞鸽报信进去,若水君扶翎再不出,便卸了这两人的脚!”
知白、守黑两位副将手持长戟,一扬鞭纵
将她俩围住,拉了天网就要布下。
那女子却仿佛突然不痛了一般,气定神闲地拿指尖挑过覆下的天网。那刀劈斧砍也折腾不断的网丝便如火遇水般,寸寸湮灭消断。
“不必传信了!”
女子拍拍上灰尘,站直了
子,正色
,“我便是水君扶翎。”
姬衍沉在心里的怒意已焚成滔天的火,正带宣而出,他手中长枪寒铓毕
,下一瞬便抵在女子颈间。
七七倒一口凉气。
“妖物。”少年冷哼一声,向她示意了下后招展的旌旗,玄旗上走龙蟠金文,绣一“天”字,有若
火。
“天帝敕令在此,还不束手就降。”
他字字铿锵,带着令人不足抗拒的威严。
仿若天地日月都为之一滞。
扶翎还是笑,“小殿下远而来,是寒舍招待不周。有什么尽可吩咐,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她声音如珠溅玉,又轻似银铃,让凝滞的空气稍微松了一松。
倒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知白、守黑两人心里竖了个拇指,寻常妖物被小主子这么一指,早就吓破胆了。亏她还笑得出来。
姬衍也没见过这般不知死活的女人,不由挑了挑眉。
知白拿语言激她,“少在这里花言巧语。你装神弄鬼闭门半天,好容易出来了,又拿东西蒙着脸,不会是因为容貌丑陋,不敢见人吧!”
他这话一出,天兵们都挤拥着大笑起来,周围吵成一片。七七皱起眉。
女子却面不改色,“非也非也,我不敢见殿下,是同殿下有过一面之缘,怕殿下记挂着从前的事,要寻我的仇怨呢。”
她这话说得好生轻巧。几千天兵在她这竹谷瘴疠里茫茫不辨去向,他还未鸣鼓进军,她倒是有模有样地装起可怜了。
姬衍,“有胆量的就摘下面纱。前倨后恭,耍这点小花招,别让我看不起你。”
“哟,若得小殿下厌弃,那可真叫人难过呢。”
漫天云雾化烟散,面纱隐去,澄明中浮现一女子的绰约
影,她似笑非笑,一
青纱,如汀州水岸里擎着的一枝翠竹。
那些将士见了她容貌,都不由怔然,早听说北海水君美貌出尘,可百闻不如一见,今个才知她原长了这个样子。
姬衍见了她的相貌,也不由得一愣。
她竟没有胡诌,他是见过她的,并且也真是与她互有得罪过。
那还是三千年前的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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