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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啸坤就像一被注了过量兴奋剂却又被死死囚禁的困兽，毫无章法地在凌乱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烦躁不已，连带着下未完全愈合的组织都在隐隐作痛，觉得周都有蚂蚁在胡乱爬行一样。男人一屁坐在床沿边，嘴里低骂着地下诊所整容医生技术不，在抬起眼时，正对着距离他一米多远的电视机。

        此刻，电视机屏幕上，正重播着香港某电视台公益活动的画面。

        纸醉金迷，衣香鬓影，属于上阶层那令人厌恶的惺惺作态。

        几个代表发表完讲话，镜闪一个影！虽然只是一瞬，大概只有十几秒……但那似乎恢复了些许生气的侧脸，狠狠刺激了程啸坤扭曲的神经。

        是齐诗允！

        那个本该死在自己致命撞击下的女人！

        “叼！”

        “她居然还敢出来活动！”

        干瘦男人猛地抓起桌上的一个空啤酒罐，狠狠砸向墙，发出一阵刺耳的哐当声。那张新塑的面孔因极度愤怒和嫉妒变形，显得格外怪异可怖。

        顿时，男人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撞车那一瞬间的画面：金属撕裂的巨响，车辆失控的旋转，玻璃破碎的尖啸―――

        而在那一刻的病态快感之后，是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恐惧，驱使他只顾得上仓皇逃窜。

        “如果、如果当时我够胆……”

        “再冲上前…撞多几次！把他们全撞死……就不必成日躲在这里！”

        他发狂似地重复着这些疯话，模样实在符合青山病院的收容标准。

        事后，程啸坤时常会用这种「假设的勇敢」来折磨自己。而他越是想象雷耀扬和齐诗允惨死他手的画面，就越是痛恨自己当时的懦弱和胆怯。

        这一刻，唐大宇在狱中灌输给他的毒计，与蒋天养允诺的复仇支持，在他内持续发酵燃烧，却找不到宣的出口。

        “为什么还要等？！”

        “等到什么时候？！我要去了她！”

        程啸坤对着负责“照顾”兼监视他的洪兴仔低吼，眼球布满血丝。

        而仔面无表情，放下遥控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回答：

        “蒋生说现在风火势，雷耀扬同差佬那边都睇到实，叫你安份点。这几日你要随时准备离开。”

        “睇实？！睇实又点？！”

        “以为我怕啊！！！”

        “又要我躲去哪里？！难叫我成世都缩乌！？”

        程啸坤嘴上叫嚣得厉害，但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却出卖了他。他依赖蒋天养的庇护，害怕一旦离开这个窝点，就会被雷耀扬的人或是差佬揪出来。

        他的疯狂，更像是一种被恐惧和仇恨到极致的歇斯底里，底色依旧是那份深入骨髓的懦弱。雷耀扬步步紧的追查，像一张逐渐收拢的网，让他感到窒息又惊惧。

        可蒋天养的按兵不动，更让他焦躁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他就像一颗被过度挤压的不稳定炸弹，内压力不断增大，却缺乏准的引爆指令，只能在自我毁灭的边缘疯狂摇摆。

        而齐诗允今晚刻意抛出的、看似恢复正常的「诱饵」，正准地投向他这片充满怨毒与恐惧的沸腾油锅。

        另一，还在澳门的蒋天养，正悠闲惬意地与车宝山品雪茄饮红酒，听心腹汇报香港那的动静。

        “雷耀扬派人四暗刮，连郭城个律师仔都在暗中帮手。”

        闻言，蒋天养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让他们找，找到他们晕转向都不会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