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滋长出芽尖。

        他朝门口喊，“喂，吵什么？别在我店前闹！”

        男孩的肩膀瑟缩，双手紧攥着破布外套的衣角。

        他试着将带在手腕上绕了一圈，革贴着肤，柔又粝。

        可方才男人的呵斥声还在他耳边回响，像一记记鞭子，抽在罗德里戈不愿碰的记忆上。

        店主回到铺子里，浑然不觉他的异样，笑着说，“公子真是见笑了。这腰带您要不要试试？保证合。”

        罗德里戈回过神，他点点，语气平静，“这条就行，包起来。”

        店主报了个价格，语气恭敬。

        说完，他拉开门，走到外面。

        蓄着短须的店主听到声音，从柜台后抬起，推了推眼镜，恭敬地鞠了一躬，“欢迎，先生！”

        罗德里戈的目光定在男孩上。

        车上堆着几捆鞣制前的生，肮脏又糙。那是刚从镇郊的屠宰场运来的原料，血迹未干，引得几只苍蝇嗡嗡盘旋。

        罗德里戈接过包裹，嘴角又绽开一抹礼貌的笑。

        布男人扬起手，作势要打。

        下一秒，罗德里戈松开带，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这条多少钱？”

        男孩咬着牙，踉跄爬起，瘦弱的肩膀吃力地推着手推车。

        罗德里戈微微颔首，目光在货架上扫视，很快被一条深黑色带引。

        那条带应当是由上等小牛制成，表面光如镜，线细密，扣环是低调的乌金。

        那个男人穿的是保育院的衣服。

        罗德里戈点点，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店门外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呵斥，夹杂着孩子的哭声，打破了店铺中的宁静。

        男孩吓得往后一退，脚绊在手推车的轮子上，跌坐在地上，发出低低的抽泣。

        油蜡与新的气味扑面而来，柜台后的店主正低拭一块鞍革。

        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小孩边，男人穿着灰色布外套，腰间挂着鞭。他正指着男孩怒骂，“你这小崽子，磨蹭什么？说了多少次，子得在天亮前送到！再敢偷懒，我抽得你爬不起来！”

        店主连忙取下带，双手奉上，笑着介绍，“上等货，公子。结实耐用，您的气度再合适不过。”

        像是方才的动摇从未发生。

        他从丝绒钱袋里掏出银币，递了过去，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

        他推开店门，铜铃叮当作响。

        店主回指了指里面的罗德里戈，似乎在告诉他们正有贵客光顾，要注意言行。

        罗德里戈的结微微动，打断了自己的臆想。

        店主麻利地包好腰带，递还给他，嘴里还说着好听的话，“公子眼光独到，这腰带上，定能更显气派。”

        之前那些旖旎的念全然不见，刚才的门外的两个人占据了他全的大脑。

        罗德里戈的目光追着那影，直到它消失在视线里。

        布男人瞪了店主一眼，嘴里骂骂咧咧，“我他娘的叫他快点给你送东西来你还不愿意！”但他没再动手，只是踢了男孩一脚，他推车离开。

        罗德里戈皱眉，目光转向门外的街。

        孩子约莫不到十岁，衣衫破旧，脸上沾着泥灰，正低站在一辆手推车旁。

        罗德里戈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

        透过玻璃，他看到一个瘦小的男孩。

        他知，那些现已淡忘、被掩盖的过往，才是他真正的起点。

里戈下车，鞋子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从来不会落下这些规矩和这些虚与假面的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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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画面――赫尔曼的手握着这条带，缓缓缠绕他的手腕。

        他不会记错的……

        店主顿了顿，试探着问，“是给您自己用，还是送人？”

        店主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皱眉嘀咕，“又是孤儿院的跑崽，成天惹麻烦。”

        嗯，宽度恰到好，长度也足够……

        他想象赫尔曼的手指扣紧它，缠上自己的腕间。

        “这个，拿下来看看。”他语气平静，掩饰住内心的波澜。

        罗德里戈深一口气，强迫自己转开视线。

        罗德里戈接过带，摩挲着光的表面，低声答，“自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