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首看他，烛光摇曳，那张清冷面容竟映出几分尘世的俗气。

        唐三藏刚转过，忽见一名蓝衣女童立于后，笑：「新人入房，两位请跟我来。」

        一袭红石榴色的大袖罗衫与襦裙交叠，肩臂上斜披霞帔，质地飘逸如云。她本就明豔动人，这般妆饰，更为她添几分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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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听见鸟啭深林，没有鼓乐喧天。府中虽张灯结綵，却无一丝人气，喜气反而显得死寂。

        「哦？」女妖轻易地将手中罗扇一掷，出面容，悠悠起：「古之嫁娶不过六礼：一曰纳採；二曰问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徵；五曰请期；六曰亲迎。我哪一个规矩都没照，这不不类的成亲，你认为是场儿戏也罢。」

        只听女童唱：「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二女童将他们送至房门前便退下。

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女妖行至床榻边坐下，轻笑：「和尚，你不说些什麽吗？」

        「怎麽，难你不想看我吗？」

        如八戒所料，但她为何要这麽？唐三藏目光一闪，吩咐：「八戒，看好谢湳炎。」

        走入正厅，那张天地桌上铺着大红罗布，两侧花烛摇曳，一缕沉香自香炉中冉冉升起。

        女妖绯红巾帕，金线细碎闪烁，当她微微倾时，红布过脸颊，只见她脣角勾起一抹浅笑，既不惊讶，也不羞涩，像是早知他终会到来。

        语毕，随女妖而去。

        唐僧心中一凛，她果然察觉了。

        她以扇掩面，那一云鬓青丝，用一支银簪随意挽住，丛鬓随簪敛去，反添几分慵懒之姿。

        「新郎官，请向前一步。」

        「师傅，别恍神，快跟上呀！」八戒自暗低声唤。

        她步步近，语声低缓：「你这新郎打扮，成亲入房，莫不是为了今宵？」

        女妖斜睨他一眼，只见他一新郎打扮，立于门侧，如松，却始终与她保持着那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新娘子也请向前一步。」女妖缓步朝他靠近。

        花轿帘儿轻掀，一缕栀子花香随风扑来。

        随着队伍前行，林中的尽乍然出现一座幽深府宅，同时乐声骤止，队伍在门前停下。

        女妖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地说：「法师，你徒弟还守在外吧。不过……我想他是进不来的。」

        唐三藏走至案前左侧，隔着缕缕轻烟，悄然觑望对面的女妖。

        唐三藏脸色微寒，再问：「妳为何要这样？」

        「这成亲是妳安排的，究竟意图何在？」

        她一脚踏出花轿，裙角拂过青石，步履轻盈，径直走入那座府宅之中。

        「今夜由我来为两位贊礼。」女妖旁的红衣女童乍看笑意盈盈，却是一副笑肉不笑的模样，令人感到诡异。

        语落，女童侧搀着女妖，轻声贊拜：「先拜天地，后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房——」

        她仍执扇遮面，唐三藏低眸片刻，语气平静：「妳要我念却扇诗？」

        几乎叫人忘了，她从不在佛门渡化之列。

        一花轿行至近前，才看清这轿除了毫无凋花装饰，大红漆色竟不带一丝喜气，反透着一重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