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杳惊讶地转过，看向床上那个隆起的轮廓：“你要睡觉？”

        “草木生息，足下留心”――他认得她的字迹。

        她只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他脚下，警惕地注意着他步伐的落点，生怕一个不留神，她那些刚冒的花苗又遭了殃。

        “……什么忙？”秋杳的睫轻轻颤动了一下，满是警惕。

        “………”

        “手倒是巧，”他难得地夸赞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是真心还是戏谑，“得这么认真，应该能让那些没素质的家伙不好意思下脚了。”

        不想得罪他，又想起程斯聿那双金贵的手，秋杳还是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开始专注地辨认起那些细小的零件。

        程斯聿似乎没注意到她的不自在，抓了抓发，走到靠墙的玻璃陈列柜前，从里面抱出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艘极其复杂密的乐高星际战舰模型，庞大的舰只完成了一分，剩下的零件分门别类地装在几个透明盒子里。

        “喂，来我房间一趟，”他话锋一转，极其自然地说，“帮我个忙。”

        空气忽然安静了一瞬。

        秋杳拿起说明书翻看了几页，发现步骤确实极其繁琐复杂，需要极大的耐心。

        “那你要和我一起睡觉吗？”

        程斯聿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了转，忽然染上几分意味深长。他凑近一步，微微低下，角勾起浅笑，压低声音：“不去可不行。这个忙，你必须得帮。”

        她原以为程斯聿把她叫来帮忙，自己可能会去打游戏，却没想到，他竟然径直走向了那张大床，然后无比自然地躺了下去，甚至还拉过被子盖好了。

        “自己的？”程斯聿仿佛没看到她那点小心思，挑眉问。

        “看，沾了好多灰。”

        他难真没看出来这牌子分明就是冲着他立的吗？

        ――――――

        “那不然呢？”他几乎是立刻接话，回：

        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那你总得先说帮什么吧？”秋杳被他得后退了半步，却仍坚持，“而且我们上次已经两清了，你这次别想再……再占我便宜。”

        秋杳惊讶地看了看那庞然大物，又看看他：“为什么找我？”

        程斯聿的视线掠过她，落到她后那块崭新的。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格外郑重其事的小木牌上。

        “来了不就知了。”他答得漫不经心。

        “我的意思是，你要当着我的面睡觉？”

        他蹲下，指尖在那块厚实的小木牌上装模作样地摩挲了几下，随即站起，煞有其事地将手掌伸到秋杳面前，掌心朝上，理直气壮地抱怨。

，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这诡辩的逻辑。

        程斯聿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胆子倒是不小，还学会划地盘立规矩了。

        “不然呢？”程斯聿侧过，用手撑住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床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现在很晚了。”

        这里是他的家，他自然来去自如，而程斯聿向来就不是个会循规蹈矩的人，恣意妄为才是他的常态。

        秋杳：“？”

        “好，不占你便宜，”他似乎有些不耐，又觉得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有点好笑，“就是帮个忙，先去我房间。”

        “看你那个小木牌手艺不错，细心。”他答得理所当然，指了指桌上那本厚厚的说明书，“我懒得弄了，看得眼花。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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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余风声。

        他好像知了这牌子是给谁看的。

        秋杳一时语，完全摸不透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秋杳拗不过他，在他再三保证并看起来确实不像开玩笑之后，只得妥协，跟在他后，踩着楼梯上了楼。

        “喏，”他将模型和零件盒放到书桌上，灯光下那些细小的积木块非常多，他淡淡“剩下的，帮我拼完。”

        他的房间宽敞而整洁，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清香。她的目光不经意掠过那张深灰色的大床，瞬间想起上次被他按在上玩的窘迫，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然而那骨节分明的掌心上，干干净净，连一丝尘埃也无。

        “不去。”秋杳拒绝得干脆。

        秋杳抿着，没说话，只轻轻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