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看过去，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从外面打开了，爸爸今天晚上打扮得很正式，系了深色领带，符合他年纪的沉稳庄重，他型高大，剑眉沉眸，气场凛冽。

        妈妈抓住一旁小男孩的手，让他别乱动，又想起了什么：“你爸几年都没回家了，和你闹得僵。你有空也劝劝他，又不年轻了，不知找个伴，总和他亲妈犟什么呢。”

        餐桌对面，小男孩懵懂无知的大眼睛望着我，不停好奇地打量。

        我有些出神地望着这一幕，可小时候的我明明很怕，我害怕她撕碎我的英语书，第二天我就会被老师训斥，罚站在教室外面。

我垂下眼，轻嗯了声，妈妈看着我的脸庞，哑然片刻，笑：“我还以为你就打算留在那边不回来了。留在国外也好的，工作压力没国内这么大。”

        在电话里大骂爸爸不孝顺，多大岁数了，谁为他好都分不清，以后老了病了，活该没人照顾。

        小男孩似懂非懂，一双黑亮的眼睛眨了眨，我没再解释什么，叫来服务员结了账，没等妈妈回来，就起离开了。

        对方虽没见过我，但看见我和爸爸相似的五官，也反应过味儿来了，请我上楼到办公室等着，又不忘给我送了杯咖啡进来。

        我告诉他，密码是你妈妈的生日。

        到了一楼前台，我坦地说我姓纪，纪城的纪。前台愣了下，忙用座机给总裁办打去了电话，很快，就有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助理乘着电梯下来。

        这是很早以前，他某天夜里半醉半醒跟我说的，我一直记到现在。

        我知妈妈生了孩子，在我去国外的第二年。她偶尔会在朋友圈里发孩子的照片。

        男孩知自己闯了祸，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却没听妈妈的话歉，烧灼感袭来，疼得我拧了拧眉。

        所幸妈妈没有追问，也没有注意到我不自然的神情，她的注意力皆在边的孩子上。

        “没事吧？”

        晚上我没回家，随便在路边找了家酒吧进去。

        我回神摇，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凉巾，说没事，不疼。

        我歪靠在黑色的真沙发上，脱掉了脚上磨得发疼的高跟鞋，看着窗外的夜景晃神。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才传来脚步声。

        力很轻，所以小男孩没觉得疼，不再嚎啕大哭，反而咯咯笑起来，像是本不惧怕妈妈的怒火。

        “他还小，不懂事。”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妥协过一次，却不愿意妥协第二次。

        妈妈一巴掌拍了他后背，训斥：“路垣，乱动什么，快跟姐姐歉。”

        妈妈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我才听懂了是怎么回事。

        说完，妈妈一眼瞄见了我边放着的男装购物袋，瞬间明白了什么：“谈男朋友了？”

        本来用自己健康绝食要挟爸爸再婚，找个知知底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两个人闹得关系很僵，爸爸这几年回老家的次数也不多。之前他和妈妈的婚姻，是用这种办法，爸爸才妥协了。

        但我依然牵了牵角，也勉强笑了下。

        我知爸爸在京北的公司分在哪，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就打车去了。他晚上也发了照片，是那座大楼外面的景象。

        中途，妈妈去了一趟卫生间，我和坐在对面的小男孩对视片刻，从手边的包里拿了张卡出来。

        妈妈变了，她不再像是从前对我那样对待她的第二个孩子。

        几杯度数高的调酒下肚，我觉得人晕了，还有些想吐，胃里翻江倒海。

        我猜他大概刚见过什么当官的大人物，从商的只有见当官的才这样，两批心怀鬼胎的人互装好人，装正经无私，装大义凛然。

        她摸了摸小男孩的，又看向我，脸上才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这是你弟弟。今年四岁了。”

        面前的咖啡杯打翻了，有些的咖啡飞溅到手腕上。

        可我的五官像爸爸更多，所以和眼前的小男孩并不能瞧出什么相似的地方。

        听见这话，我顿时咙发紧，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其实是给爸爸买的。

        可这一次，故技重施，他却没有妥协。

        是妈妈一时没看住，小男孩像猴儿似的爬到桌上，把我手边的咖啡弄洒了，还有几滴弄脏了我上的裙子，今天第一次穿。

        面对妈妈时，我的心底总有控制不了的羞愧难当。

        妈妈没再追问，扭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小男孩的手背，语气却了：“说了让你别乱动，到自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