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灵和小七坐在脚踏上,皆是双眼通红,一言不发。
徐威震惊地看着她还在滴血的手腕:“夫人,您这是……”
“别包。”江捷推开她的手,声音虚弱却急促,“把徐威叫进来。”
随着救的人越来越多,江捷的血
得越来越慢,
越来越冷。
“把那些中了睡尸毒、还没断气的士兵,都抬过来。”江捷命令
,“快!”
江捷拖着虚弱的
,走到一个个担架前。她将自己的手腕悬在水碗之上,让鲜血滴入水中稀释。对于这些普通士兵,不需要像救宋还旌那样用
纯的原血,只需这稀释后的药血冲开一点生机,剩下的便能靠他们自己
过来。
黑盾已经答应了议和。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
重。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窗台上放着她小时候用树叶编的青鸟,书架上摆着她看过的医书。
顾妙灵在一旁看着,浑
颤抖,却不敢出声打扰。
江捷倒在顾妙灵怀里,看着满帐篷死里逃生、呼
逐渐平稳的士兵。
宋还旌醒来后,也会看到那份和约。
他的命保住了。
这些人活下来,不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回家。
“阿爸,阿妈……”
标王红着眼眶,一把将女儿抱起,就像她小时候那样,稳稳地抱在怀里,走出了房门。
连青禾也来了,他站在一旁,眼眶发热,目中全是泪水。
“我想……看看家里的那棵树。”
“阿爸阿妈……”
伤兵被一个个抬入偏帐。
热血入
,仿佛春水破冰。
放在标王肩膀上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江捷松了一口气,
晃了晃,险些摔倒。顾妙灵连忙扶住她,就要去包扎她的伤口。
她闭了闭眼,脸上只有纯粹的、完成使命后的安宁。
五日后。
院子里,春意正
。那棵大树郁郁葱葱,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她喃喃低语,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作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半个时辰后,宋还旌的呼
变得绵长深沉。
顾妙灵终于忍不住,冲上去强行按住她的伤口,泪水夺眶而出:“够了!江捷,够了!再
你就干了!”
这场仗,打不起来了。
江捷费力地睁开眼,看着
熟悉的帐幔,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她躺在床上,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怎么了?”蓝夏凑近她,轻声问。
她感觉不到痛了,也感觉不到冷了。
宋还旌
内那层坚不可摧的寒冰,在这
温热药力的冲击下,终于开始
化。他青灰色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
起来,僵
的四肢开始回
,微弱的脉搏重新变得有力而强劲。
标王和蓝夏似乎早有预感,一直等候在门内。当顾妙灵背着轻得像一片枯叶的江捷走进门时,蓝夏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咬着手背,不想让女儿听到哭声难过。
“我的血里有药。快点……”
一辆不起眼的
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宸军营,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标王和蓝夏守在床边,握着她冰凉的手。
那是标王为她取名“森冠”的树,是她幼时最爱攀爬的地方。
江捷靠在父亲的怀里,看着那高高的树冠,透过枝叶的
隙,她仿佛看到了一只青色的蝴蝶,正扇动着翅膀,飞向湛蓝的天空。
江捷还是住在自己的房间里。
生不负辰,死得其所。
一个,两个,十个……
徐威冲进帐内,看到宋还旌面色好转,刚要惊喜呼喊,却被江捷打断。
江捷轻声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看,起风了……”
在这个春日的午后,江边那阵迅捷的风,终于停下了脚步,在故土的怀抱里,永远地睡去了。
车厢里,江捷躺在厚厚的
垫上,
上盖着三层棉被,却依然止不住地发抖。她的生命力随着那些血
的
逝而枯竭,
内的寒毒失去了压制,开始全面反扑。
她们避开了所有的关卡,回到了平江城。
江捷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清亮得吓人。她不用人搀扶,强撑着站起来。
依旧是那扇侧门,依旧是那盏昏黄的灯笼。
“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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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走吧。”
风过树梢,叶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