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下落
天光矇昧,騾車奔馳在通向京城的dao上,車輪轆轆輾過路面坑坑窪窪,度來震盪。
原婉然人在車廂裡止不住搖晃,卻懷疑自己發夢。
韓一回來了……
那麼突然地出現,在她四面楚歌的當兒。
她悄悄掀起車窗窗簾,韓一策馬在車旁隨行保護。
他的座騎高大膘壯,pimao光亮,跑起來昂首闊步特別jing1神,而馬背上的他shen影朦朧,但筆ting沉穩,像天邊的崇山峻嶺剪影。
韓一從來打骨子裡透出一gu沉穩持重,從軍兩年多,這gu氣質益發昭著。
原婉然有滿肚疑惑想發問:“這些日子,你過得好嗎,都去了哪裡?上頭派給你什麼差使,教你這麼久才回家?”
然而一行人必須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城,無暇深談。何況韓一平平安安便在眼前,諸般疑問大可容後細說,趙野那方則shen陷囹圄,事態緊迫。
思及趙野官司,原婉然便出了神,一頭扎進此事來龍去脈之中,反覆盤究。
當日她求伍大娘撤狀,利用趙野xing命危急動之以情,伍大娘曾經心軟心虛,聽到自己猜測她受人挾制,不得不告官,也明顯不安。
然而最終伍大娘仍舊dao:“我就這麼一個孩子……”為著伍乞兒,她九牛拉不轉,堅持治死趙野。
原婉然一度以為伍大娘不忿伍乞兒shen死,受人唆使告官,現今想來伍乞兒活著才是她誣告趙野的gen由。
伍家至今貧苦,可見並未從誣告主謀手裡拿到半點好處,反而因為告官免不了引起官府以及被告雙方探查,極有可能——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教人探出伍乞兒依然在世的秘密,令他難逃法網。誣告官司對伍家母子來說有百害而無一益,壓gen兒犯不著蹚這灘渾水。
因此上,該是誣告主謀拿伍乞兒xing命要脅伍大娘,伍大娘不得不昧良心,鋌而走險。
原婉然在車內反覆推敲案情,不知不覺間回到了田婀娜私宅,家裡已備下滿桌子jing1緻菜肴等待她和韓一。
僕婦說田婀娜吩咐,備酒菜給韓一洗塵。
原婉然並不意外,韓一先前同她說過,他回到翠水村,得知她搬至京城便找至四喜胡同。他到了四喜胡同自然撲空,便往天香閣尋上田婀娜,進而打聽到她去處。
韓一問僕婦有無跌打藥酒,轉頭對原婉然dao:“先前你教歹人拿住,難保沒受pi肉傷,先檢查上藥。”
僕婦取來藥酒,韓一便離開房間,原婉然先當他去看馬,抑或存心迴避——儘guan已成夫妻,兩年多不見,分別前又提過類似和離的意思,而今乍然重逢便袒xionglou背相對,難免難為情。
她安心褪下衣衫,立在西洋鏡子前檢查shen上,確實有幾處隱約淤青。正待轉shen查看背後,卻從鏡裡見到韓一端了面盆進房,卻原來他方才離開打水去了。
彼時原婉然僅著肚兜與褻褲,shen子大半赤luo,登時面紅耳赤,手腳不知往何處安放。
韓一若無其事,打了手巾把子讓她拭臉,自己取過藥酒在她後背推開。
男人的指腹長繭,沾上藥酒輕輕劃過她背上肌膚,指尖過處泛出酒水的涼意,以及似有若無的cu礪刮刺。
原婉然起先心tiao急促,隨後記起,趙野歸鄉的頭一夜,也曾替她上藥。
想到這兒,她急yu找韓一商量官司事宜,轉念恐怕韓一勞乏饑餓,決定緩一緩,等他用過飯再說。
shen後韓一卻dao:“婉婉,你說說阿野的官司,我來去匆忙,只聽田姑娘略提數語。”
這話正中原婉然下懷,她渾然忘了羞卻,講述官司始末。完了又dao出伍乞兒未死的秘密,以及她對於伍大娘被迫興訟誣告趙野的揣測。
她又dao:“我猜伍大娘直到從鄉下老家搬走以前,都和伍乞兒同住。她家裡窮,住處破小,斷無小偷上門下手。但她出門照樣閉門落鎖,見我靠近她家,十分驚惶。此外,我在她家外頭時,依稀聽到屋裡有布料窸窣聲。假如伍乞兒當時躲在屋內,那便說得通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