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嘴巴說的好聽：‘罪不及妻孥’，心底終究記恨西林欽家的人，連我提起你家裡都聽不得。可你已經殺了我伯伯報仇了啊？”

        “我沒殺他。”韓一聲音微沉，“為此我終生遺憾。”

        “明明是你，大家都說是你！”

        “謠言止於智者。”韓一：“殿下，冤有頭，債有主，你未曾動過格爾斡家，我不動你。如今你動我妻子，念在她無恙分上，你已摔斷雙，西林欽夫人也賠禮，此事暫且揭過。從今後，我們兩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

        衣蘭兒聽得韓一與她劃分楚河漢界，視同陌路，厲聲：“若是井水犯河水呢，難你打算殺了我不成？”

        韓一：“任何丈夫為保護妻子該的，韓一一樁不落。”

        衣蘭兒冷笑：“格爾斡家氣數真真盡了，你娶媳婦全不挑剔，搭在籃裡便是菜，囫圇揀了個女人都當成寶。”

        韓一：“我妻子很好。”他的小阿婉之可愛珍貴，任何人說破嘴都無法貶低一絲一毫。儘如此，人前總要替她辯白一聲。

        他不曾察覺自己那短短五字裡，淌的溫柔是這次會面中首見的溫和，衣蘭兒卻聽出了。

        她驚問：“你給那狐媚子仙納姆簪子，是真心的？”

        韓一只：“殿下，倘若你再動我妻子，韓一拼著一剮，皇帝拉下馬。”他躬行禮，轉便走。

        衣蘭兒重捶榻面，“站住，我話沒說完！”

        韓一繼續往堂外退去。

        衣蘭兒高聲：“伊稚，你可知你家人遺言？”

        韓一腳下一滯。

        “我溜進大牢見過他們，受他們拜託，有話交代你。”

        韓一略沉，明知並無可能，在衣蘭兒招手示意下，回步至羅漢床榻前。

        兩人相離數步，衣蘭兒便啐他一口，“誰要去大牢那等骯髒地界？”她高聲：“你家人死前我倒是見著了，他們萬箭穿，叫聲淒厲，尤其圖光，屎，求人饒命……”

        韓一聞言，額起青，垂在側的雙手攥成拳頭。只是他心中底限永在，不曾略抬手，眨眼大步星走向屋外。

        衣蘭兒見狀，趕忙行動。

        她使勁往地下一撲，哀叫著滾落氈毯。

        “別打我！”她放聲哭嚎，以額臉頻頻觸地，“伊稚，別打我！來人啊，救命！”

        屋外下人一湧而入，他們在外頭聽見主子求救，入內瞧見主子倒地不起，頭髮亂，額頭嘴紅腫，鼻血。廳堂下方韓一朝堂外，離了主子頗遠，但一直唯有他與主子同處一室，並且發生口角，行凶者自然是他。

        衣蘭兒貼丫鬟指著韓一喝：“快來人，拿下這丘八，捆了送交衙門！——韓一，你竟敢太歲爺上動土，毆打貴人，死在頭上不知曉！”

        她一聲令下，十來名家丁執起棍棒衝進廳堂，團團圍住韓一。韓一視若無睹，回冷眼覷向家丁後頭的衣蘭兒。

        衣蘭兒摔倒在地，見詭計得逞，心神鬆弛，便嚐到每一分骨傷碰撞迸發的劇痛。

        她嘶氣忍痛，面向韓一，“伊稚，不，韓一，你對我動，姑母絕不會輕饒。更不要說當她知你還活著，定要追究家仇。還有大夏朝廷，也不會饒過你以下犯上，欺侮友命婦！等著吧，韓一，要整治你家，跟爛柿一般！”

        韓一無動於衷，不疾不徐：“殿下還是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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