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骨血
趙野dao:“是,晚生原就喜愛逃禪老人詩詞婉麗,更因他脾氣行事愛屋及烏。”
趙一陽dao:“逃禪老人行事最出名的便是他‘奉敕村梅①’。”
趙野dao:“正是,宋徽宗戲嘲逃禪老人所畫墨梅為‘村梅’。他既是九五至尊,也是書畫名家,發言舉足輕重,遠近liu傳,如此品評逃禪老人畫作,打擊不可謂不重。可是逃禪老人直面天子評價,自署‘奉敕村梅’,泰然自嘲,晚生欣賞這般氣度。”
趙一陽問dao:“你喜歡逃禪老人的墨梅嗎?”
趙野dao:“晚生至今無緣得見他手跡。”
趙一陽不lou痕跡朝唐國公一瞥。
唐國公dao:“這可巧了,先君便收藏逃禪老人的《雪梅圖卷》。無拘,待寫真事了,請到寒舍一敘,同觀逃禪老人墨寶。”
趙野稱謝,三人接著論起古今書畫,語甚投機,至日落方散席。
那夜趙一陽下榻在別莊鴻飛齋。
他用畢晚飯,坐在明間堂屋主位,手捧蓋碗並不就飲,只是出神。
唐國公在廳堂下首垂首恭立,和屋外近侍一般屏聲靜候,偌大廳堂靜得一gen針落地都聽得見。
許久趙一陽喃喃自語:“像,真像。”旋即他回神,向唐國公dao:“有其父必有其子,那孩子像逸之。你說呢?”
唐國公陪笑dao:“是,那趙野眼眸天然帶笑意,和寧王殿下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
趙一陽默然幾息工夫,又淡淡dao:“也重蹈他父親的覆轍。”
那聲口難辨喜惡,唐國公決定不貿然接話。
趙一陽又dao:“你聽他行令時誦的都是什麼詩?遲眠晏起,風花雪月。男子漢大丈夫,盡在小情小愛上打轉,無一點上進打算。”
唐國公心知旁人數落自家人,自己順著他附和絕非上策。人家再磕碰吵嘴,到底是自己人,事過境遷人家言歸於好,盡釋前嫌,可未必會不在意你說他自己人的壞話。萬一那人沒心眼,向他那自己人提一嘴“某人亦說你不對”,以示對方確有不是不足之處,表表自己溫柔忍讓。這可不坑了那位“某人”,應答來人的要求幫忙評理,反倒開罪了那人的自己人。
唐國公決定能說好話打圓場便說好話打圓場,便稍作遲疑狀,再dao:“興許趙野想上進,可惜無路。按大夏律,賤籍從良者不得應試科考,否則以他的才智,功名豈不唾手可得?白日他行令說話,談吐見識不用說是極好的,風度也極佳。”
趙野儀貌風度確實沒話講,趙一陽忖dao。
前陣子,前任司禮監秉筆太監姜懷恩持玉魚向他上稟,dao是天家或有血脈liu落民間。他提及趙野,曾提及他是明珠美玉一liu人物。
趙一陽因此命令唐國公將趙野邀來唐國府作畫,自己在鄰室暗中觀察。不想趙野機警,不多時便警覺教人偷窺,他因此命令近侍假作小廝低聲說話,去他疑心。
他在暗室裡打量,已覺趙野神采風liu。在後花園那兒,趙野光天化日下走來,相貌shen形畢lou,更教他暗暗喝采。
那孩子在下liu骯髒地界長大,竟無一點憤世委瑣苦相,昂首tingxiong,落落大方。他shen姿健美頎長,在王孫公子之中並不乏相似體魄者,但後者慣受嬌養,多少帶些文弱氣,反觀前者行動之際,洋溢野馬般蓬bo的生氣和優雅。他面對“宗室”以及超品勳爵,毫無怯色,亦不迎合,應對有度,言談揮灑自如。